53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觉的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空荡荡。

　　我从床上坐起来，满屋子巡视着。她能去哪里？我的眼睛扫描到床头柜上时，我发现一直放在上边的那本《徐悲鸿传》没了，那是宁殊从成都带来的一本书，晚上躺在床上时， 她总是喜欢翻看它。徐悲鸿没了，让我意识到问题好象有点严重，我马上翘着屁股看窗口附近的墙角，糟了，宁殊的画夹也不见了。

　　我爬起来去看衣柜，宁殊的那个运动包也没了。

　　这个时候我脑袋里出现片刻的空白。宁殊跑了！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在这两个人的房间里我忽然感到一股莫明的寂寥。宁殊不是去沈阳的郊外写生，去逛太原街，或者实在是想吃冰激凌了，她跳着脚去酒店外面去买……这一切都不是，宁殊忽然地离开了这个房间，离开得象和敌人决裂那样彻底。她带走了她的所有东西，也仿佛把这个房间带走了，而我分明是坐在一个毫无遮掩的旷野里，象一条挨了枪的野狼，静静地舔拭着突如其来的伤口。

　　人的感觉有时候是奇怪的。宁殊影子一样跟随我左右的时候，我害怕她象一口浓痰一样粘上我，让我甩也甩不掉。可她忽然间消失了，我又觉得有种难以忍耐的失落。

　　在我接触的所有女孩子里，没有一个人是主动离开我的，都是我想尽一切办法金蝉脱壳，然后站得远远地去看别人偷偷擦洗着泪痕。这次不一样了，宁殊是先弃我而去，她离去的时候，她留给我的还是一种没有完全挥尽浪漫与情欲。她这种离去的方式，几乎打破我那种和女孩子相处固有的模式，这也许是我象丢了魂一样，坐在床上，眼睛里看不到了所有的东西。

　　宁殊一定回成都了？

　　我这个时候才觉得成都根本不是我的家，这个总被雾霭笼罩的城市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宁殊的家，她从沈阳跑回家的时候，她至少把我心里的成都偷去了一半。另一半在哪里？在人民南路边上那个普通的民居里？该死，我怎么又想到我的老婆，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她们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必须转移一下注意力了。我从床上站起来，我想到自己应该好好端详一下被谭菊留在身上的那该死的印记了。我直奔卫生间，我之所以要到卫生间的镜子里去看，还是因为我必须要撒尿，我感到小腹胀胀的，有种液体好象要顺着毛孔喷射出来了。

　　我把后背对着镜子，使劲儿象后歪着脑袋去看镜子。谭菊抓我留下的痕迹在我的两肋处，我看到三条被指甲划过的印记。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印记，只有我脖子上的那个香吻，我绝对在宁殊面前能蒙混过关的。

　　我用手扒着自己的肋部，我想对这几道痕迹再留下点深刻印象，我那扒着肉皮的手湿辘辘的，我知道是手上的尿，刚才撒尿时使劲扒拉小弟弟时留下的，我不怀好意地用手上尿去蹭那几道印记，我相信自己的尿应该有盐的功能，在伤口上撒点盐，有助于我尽早清醒起来。

　　我走出卫生间，我想走到窗口附近去理理思路。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的墙角时，我感到好笑。宁殊在来沈阳时，就把那个画夹放在这个位置，这个在成都几乎不离身的画夹，自从来沈阳后，它在这里只被宁殊拿走过两三次。它的主人和我在一起沉迷于酒色，什么丝竹，什么丹青，早被那个整天笑嘻嘻小丫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下好了，它终于也回老家了，和那个现在想哭恐怕都哭不出来的人。

　　绝对是下意识，我都走到窗子前了，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写字台。是想看我那笔记本电脑？反正我回头了，回头看时猛然看到在笔记本边上有一张纸条。我两步跨过去，果然是宁殊的留言。

　　我走了，我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我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它会和过去的时光一起被我收藏在记忆里的。我的记忆里会永远珍藏这曾经有过的这段美好，我的记忆却装不下那些伤害我的东西，把这些还是留给你吧，你应该知道怎样去整理它，去反思它。

　　我相信缘分。我们的缘分在这个晚上注定要走到尽头。我不会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一切后悔，但要再不离开沈阳，再不离开你，我不仅会后悔，还会心痛。你也许永远不知道这种痛的滋味，所以你才习惯去伤害别人。

　　我还会看球，还会想起沈阳这个城市，这些都不在与你有关。真的，我连临走前要和你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我想看到睡在床上的你，现在你突然醒来，我会睁着眼睛去做噩梦的。

　　再见了。祝你走好。

　　她的这封短信，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和日期。我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着，我能看到宁殊写这封信时那种看着我的表情。我拿着信坐在床头柜边上，我盯着写字台，我希望在我的幻觉里看到宁殊拿着笔，一边写信一边看着床上。我也希望这是一个梦，当我真的醒来时，宁殊依旧睡在我身边。

　　梦已经在梦里边了。我站起来在房间里瞎遛哒一会儿，我决定给谭菊打电话。我拨通谭菊的手机，传来的却是：这个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上午十点钟，她应该正在上课吧。我又找欧阳，想把宁殊逃离沈阳的消息告诉他一下，这家伙手机同样没有开机。也是，上午都是我们这群人睡觉的时间，心里没有事情，我是不可能这么早起来的。

　　我必须要找人说话，看来我只能找迟兵了。

　　拨通迟兵房间的电话，正好是他接的。

　　"出大事了，TMD！"

　　"什么大事啊，这么早？"

　　"宁殊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为什么？吵架了？"

　　"我和谭菊的事情她知道了，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这怎么能让她发现？抓到床上了？"

　　"没有！一两句话说不明白。"

　　"不会出啥事情吧？你确认她回成都了吗？"

　　"应该不会出事，她不回成都能去哪里呢？"

　　"你应该到商务中心查查机票。"

　　对啊！迟兵的话提醒了我。为什么我坚信宁殊是回成都了呢？我应该去查查机票呢。刚才我还为宁殊的去向慢屋子转圈儿，一时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线索都忘了。

　　我要到楼下商务中心去查机票。

　　走出房间，刚要关门的手忽然停住了。每次和宁殊出门时，总是她带着房卡。她把房卡放在哪里了？我返回写字台前，我看到房卡被她放在了电脑的旁边。我把他握在手里，仿佛这个房卡上还残留着宁殊的手温。我把房卡攥在手里，又慢慢地装进上身的口袋。

　　怎么搞的？从走廊到一楼的大堂，我第一次觉得身边少了许多东西，走起路来好象也逛逛荡荡的。我提醒自己振作起精神来，不要让熟人从我脸上看到世界末日的神色。

　　我用一张微笑的脸看着票务中心的小姐。

　　我说："麻烦您给我查查一个叫宁殊的是不是定了今天早晨去成都的机票？"

　　小姐手在键盘上敲打着，然后也微笑着看着我。

　　"先生没有这个名字，抱歉。"

　　我顿时又蒙了，怎么会没有这个名字？

　　"如果从别的地方购买的机票，你这里能查到吗？"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能查到定票的人数，客人的名字是查不到的。"

　　我在柜台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我想宁殊不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买机票的。她没去成都还能去哪里？

　　"麻烦你小姐，你帮我看看宁殊这个人有没有从这里买了去别的地方的机票？"

　　"能具体说去哪里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

　　"那就难了，先生。"

　　"早晨七点到九点之间有去哪里的航班？"

　　宁殊走的话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她不可能是十点之后走的，那个时候我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小姐敲打了一阵，她说："除了去成都的，还有北京，上海和南京的。"

　　"麻烦你把这三个城市都给我查查吧。"

　　五六分钟的工夫，小姐对我说："先生，宁殊买的是去南京的机票，航班是早晨8点15分起飞的。"

　　"南京！"她去南京了？

　　我猛然想到，宁殊的小姨住在南京，莫非她去了小姨家？

　　我回到房间后继续给谭菊打电话，她的手机还没有开。我看看时间，快到十点半了。从沈阳到南京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宁殊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她能直接去她姨家吗？

　　我必须要找到她，要找到她首先要找到她姨家的联系方法。怎么去找呢？知道她姨家电话的只有宁殊的家里，我能找什么借口向宁殊的家里要号码？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熬到中午时分，我继续拨谭菊的手机，终于通了。

　　"你中午赶快到我这里来，出点事情。"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你来吧，到这里我再告诉你。"

　　"你先说一下，别吓唬我好不好啊。"

　　"宁殊走了，我俩生气了。"

　　"为什么要走？怎么回事？"

　　"你快来吧。"

　　我不想在电话里向他解释。我撂下电话开始在房间里等谭菊。半个小时左右，谭菊风尘仆仆的来了，她一进屋，我竟然下意识地搂住她，我说："出大事了，我俩的事情宁殊知道了，昨天晚上知道的，她一大早就跑了。"

　　谭菊最初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一边指着脖子，一边撩着衣服给谭菊看后背，我婆婆妈妈地向她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我最后告诉谭菊，我说宁殊并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

　　谭菊更加吃惊地看着我，我说："她知道那个人是梅昕，是我这样告诉她的。"

　　谭菊几乎是喊着对我说的："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为什么要说是梅昕呢！"

　　我先是沉默一会儿，然后拉过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和宁殊已经是很好的姐妹，相处的非常好，我不想伤害你们俩的感情。"

　　谭菊听到这，直勾勾地看着我："那你不怕伤害她和梅昕的感情？"我说："也许你和宁殊会是一生的好朋友，可我知道宁殊，她并不喜欢梅昕。"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向谭菊解释着，她脸上刚刚挂着的一丝嗔怒，转瞬间变做淡淡的忧伤。其实，我也不能不编造点细节问题。比如，宁殊对谭菊和梅昕的感觉都很好，我却说成宁殊不喜欢梅昕，我要在自己的这场闹剧里之所以要牺牲梅昕，我觉得这是我第一次把梅昕的身份当回事，第一次想到梅昕本来就是做小姐的，她可以承担着各种委屈和指责。我相信她至少会理解我给予她的不实之名，因为我也想到了，从宁殊逃离沈阳这天起，她们也许一生也不会再见面了。

　　谭菊听过我的话后，嘴里叨咕着："不应该这样，我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她也没有说出到底应该怎样，她只是慢慢叨咕着，然后突然又抱住我，开始亲我。我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冲动是属于什么性质，我搂着谭菊滚在床上，我一边嚼着她的舌头，一只手在她的衣服里不停地抚摩着。

　　谭菊和宁殊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两个不同的女孩子，她们在床上也属于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是现在我晕懵着解开她的纽扣，拽下她的衣服时，我已经闭上眼睛，我开始用自己的手和舌头，把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和宁殊比较了。我和谭菊做爱，甚至包括和宁殊做爱，只是在高潮中的那一瞬间才闭上眼睛，那是自己的眼皮无法承载荷尔蒙袭击的必然结果。我喜欢和满足这样的瞬间，可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习惯睁着眼睛，去看她们那种被爱折磨得撕心裂腹的样子。现在，面对我怀里的谭菊，我把眼睛早早地闭上，是我不忍心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是想用一种强烈的冲动去怀念一下从这个房间，或者说从这张床上逃走的宁殊？

　　54

　　下午三点多钟，我先把欧阳喊来，我把宁殊逃跑的消息告诉了他。

　　欧阳认为，她走了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但要绝对保证她离开沈阳后，不会出什么事情。欧阳担心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在宁殊留给我的纸条里，没有看出她任何想不开的意思，可我知道，一个感情忽受痛击的人，哪怕她一点自杀的愿望都没有，但她随时都有被另一条色狼咬上两口的可能性。三四个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孩子，都是在精神极度空虚和绝望的时候和我睡到一起的。

　　我知道自己是一条色狼，可我也仅仅是一条色狼而已。在这样一个狼群遍地的沸腾年代里，宁殊这样的女孩子太渺小了。

　　宁殊突然逃跑，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有多少危险就在我们身边。

　　我和欧阳聊了一会儿，我让他把唐嘉喊过来。

　　唐嘉必须出面了，我想让她在这个晚上要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

　　唐嘉五分钟后，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到我的房间，她一进屋就找宁殊。

　　"宁殊呢？干什么去了她？"

　　我故意放松自己，脸上弄点轻松的笑容。

　　"她和我生气了，跑了，跑到南京去了。"

　　"是吗？你怎么能让她走呢！"

　　"我也不知道她走，是她自己偷偷跑的。"

　　"怎么会这样！都这么大人了，什么事情得让着人家点啊！"

　　我笑了笑。欧阳坐在床上也陪着我笑。

　　我看着唐嘉，开始给她分配任务。

　　"宁殊是跑到南京她姨家去了，我必须和他通完话才能放心的。你一会儿给宁殊成都父母打个电话，一定要问到宁殊姨家的电话。你一定还要用四川话和她父母通话。"

　　"那我怎么说呢？"

　　"你按这样说就可以了。"我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纸递给唐嘉，"我写个大致的纲要，你先看看，这样说就行的。"

　　我和欧阳在房间的时候，我已经为唐嘉拟好了电话用语。

　　唐嘉拿着纸看，看完之后扑哧笑了，"这么复杂啊！好好好，我马上打。"

　　她开始用房间电话拨号，我摒着呼吸，看着唐嘉，我说："唐嘉啊，语气要真实点，千万别自己说着说着，笑出来啊。"

　　唐嘉向我点点头，又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了。

　　"喂--阿姨吗？你好，我是和宁殊一起来沈阳的同学。哎，对对，你好。哦--是这样的阿姨，比赛不周日打嘛，宁殊说这两天没有事情，她去南京的姨姨家了，今天早晨走的。哦，对，她自己去的。她走后，把我们小组的一些材料不知道放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带走了，我要找她问问，也不知道南京阿姨家的电话。对，对，是这样的，好的，好，您说吧。好--3734464，好的，记下了，阿姨，好，谢谢。哦，我们估计国家队出线后就能回去吧。好，阿姨再见！"

　　唐嘉成功地完成了任务，还有自己的即兴发挥。那句"国家队出线后就能回去"是我纸条上没有的。我看着唐嘉说，"完全成功，可以去当演员了。"

　　"就这个号码。"唐嘉笑着把纸条上的号码给我，"是不是还需要我往南京打啊？"

　　"对，需要。"我说，"可以歇一会儿，过会儿再打。"

　　我又大致向唐嘉交代一下怎样和南京通话，唐嘉喘口气后，又抄起话筒。

　　"通了！"她把话筒贴在耳朵上，轻轻对我说一声。

　　"喂？喂--你好，是阿姨吗？喂，你好，我是宁殊的同学，在沈阳呢，我想找宁殊？什么--她说去你那里了？没到你家？哦，怎么可能？她是今天早晨走的，是的，是的，早晨，哦--八点多吧。好的，好的，好--阿姨，再见。"

　　唐嘉放下电话看着我说："怎么可能？她姨说没有到她家的。"

　　我我站起来对欧阳说："不会出别的事情吧。"

　　唐嘉说："她南京还有没有别的同学什么的？"

　　"这我没有听她说过。"我说。

　　"也有一种可能，比如说宁殊气生得太大了，想一个人先找个宾馆清静一下，然后明天再去她姨家。"欧阳对我说。

　　"恩，这样解释也对。"唐嘉说，"你想想，她要直接到她姨家，热热闹闹的，心本来不静，恐怕她受不了的。"

　　看来真要出麻烦了。宁殊的父母知道宁殊去了南京，他们也一定会打电话到南京问候一下的，如果知道人根本没有到，他们也会着急的。我担心的是，宁殊真要到宾馆找清静就好了，倘若她在飞机上就被某个色狼盯上，最后给骗走，最后再来个先奸后杀，那可真要出大事了。

　　我这个时候后悔为什么没有给宁殊买个手机。在成都刚认识她的时候，有一次她陪我去交话费，我在电信局要给她买个手机，宁殊说死也不要。如果我执意买给她，现在至少可以用手机找她了。

　　"再想想别的办法找找她，想想。"唐嘉坐在床上说。

　　"对了，你到网上去找啊，说不定她现在正在网吧呢。"欧阳拍着脑门提醒我。

　　对啊，这是一个好主意。我的脑神经在这天好象真的出了毛病，思维总是单向的。

　　我急匆匆地上网。我先是打开自己的OICQ，我找到宁殊的Q号，屏幕上显示她没有在线。也许是隐身吧。

　　"亲爱的，急死我了，你没有到你姨家啊，在线的话马上给我回话。"

　　我把这条信息反复粘贴了六七次。但没有宁殊的回应。

　　"你的爸爸妈妈也知道你没有到你姨家，赶快和我联系啊，大家都为你担心呢！"

　　这条信息我同样重复发了六七次。

　　我打开几个窗口，一边在Q上等宁殊的回应，一边到几个她常去的BBS里找她。里面有许多熟头八脑的，但是没有宁殊的影子。

　　在网上煎熬了半个多小时，我彻底绝望了。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后来我停在窗口附近。我不想让唐嘉看到我焦虑的样子。我长长吸口气，平息一下情绪。

　　"我马上去找她！"我说。

　　唐嘉和欧阳被我这句话吓了一跳。

　　"你到哪里去找她？你知道她在哪里啊！"欧阳说。

　　"我马上要去南京。我不放心。"

　　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我心里已经开锅了。可我说话的语气格外平缓。

　　"你们要先坐坐，我看看机票去。"

　　我还没有等两个人反应过来，我推门下楼。在商务中心的售票处，接待我的还是上午帮我查询机票的那个女孩子。她看到我笑了笑，"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麻烦你帮我查查5点之后，沈阳去南京周边城市还有没有航班？"

　　我知道沈阳到南京只有早晨一个航班，我只能借路去南京了。

　　"先生，现在只有去上海的航班了，晚上六点半的，其它城市都没有航班了。"

　　上海到南京走沪宁高速需要三个半小时，我八点多到上海，再乘大巴到南京，估计应该是半夜了。

　　"周边省份的也没有了吗？比如合肥，或者芜湖？"我知道安徽这两个城市离南京要近些的。

　　"先生，都没有了，只有上海的。"

　　"好吧，给我定张去上海的吧！"我说，我决定就走上海了。

　　"如果你着急的话，也可以从北京走，然后看看北京晚上有没有去南京的飞机。"这位小姐说，"我可以给你查查北京到南京的航班的，先生。"

　　这位小姐大概知道我是急着找人了，她脸上始终微笑着。我让小姐给我查查北京去南京的航班。过了一会儿她告诉我说："很抱歉先生，北京到南京有个七点多的航班，但沈阳到北京的航班也是七点多，时间来不及了，看来你只能从上海走了。"

　　我无路可走，只能去上海。

　　我拿着机票回到了房间，我对唐嘉说："我一会儿就走！这两天你就多受累吧，稿子多写点，千万别告诉领导我不在沈阳。"唐嘉点着头说："放心吧，先把宁殊找到才最重要啊。"

　　"咱们那个活动嘛，我到南京后再琢磨琢磨相关细节，咱随时电话联系。"我对欧阳说。

　　"时间来得及，一切都准备好了，有情况我们再沟通。"欧阳说。

　　"对了，那些球票还都在我这里。"我指的是我们手里的那些套票，我从衣柜旁的皮包里把票找出来，扔给欧阳说，"你没有时间的话，到时候让迟兵这两天就去卖，估计会很抢手的。"

　　我有点象什么事儿都管的大领导留遗嘱似的。

　　"还有啊，给我留出五六张，我要送人的。"我想到老爸可能还要去看球，还有李叔什么的。我也想到刚才定机票的那个小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球迷，如果是的话，这个周日我应该送她一张球票。人在茫然脆弱的时候都轻易会被感动的，我好象被她感动了，我不原谅一个坏人，我也不想让一个好人从自己身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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