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别这样抱着我!”
宁殊坐在26排A座上,她用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胸口,两手搂着我的腰。她那乌黑的长发凌乱地垂满我的怀里。她听到我的话轻声笑了,然后用嘴拱着我的T恤衫,有节奏地向我的
胸脯吹着灼热的气。
其实,我恨不得她从我T恤的领口直接爬到我的肚皮上,或者再顺着我腰带的缝隙钻进我的裤裆,可现在机舱里坐满了人,我前后座位上有几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他们不停地看着象泥一样瘫在我怀里的宁殊,我只能低声提醒着她。
宁殊笑着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使劲儿地对着我眨了几下,“不就抱紧点儿了嘛,切!”
“亲爱的,你看我们身边有多少老流氓啊?”我说。
我身边C座上是一个50来岁的男人。刚上飞机时,我听到他和前排的同伴不停地说着话,舌头象被狗咬下半截似的,这种声音只有北京人嗓子里才能发出来。我看到这个老男人胸前的西服上都带着一个像狗牌儿一样的东西,上面写密密麻麻的字。我纳闷的是,机舱里这么热,他把一个路易威登紧紧地抱在怀里,领带也死死地系着,我端详他的模样,猜测他可能京郊的农民企业家。
我说给宁殊的话他好象听到了,他侧过头严肃地看着我,我也在脸上弄出点有些凶气来看着他,再加上我脑袋上顶着的标准板寸,这个老男人一定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严肃地看我没有到30秒钟,马上换上一脸媚笑。
宁殊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和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变化。她的头从我怀里拿起来后,满机舱东张西望,吵嚷着飞机里人已经满了,怎么还不起飞。宁殊是第一次坐飞机,她也许把飞机当成菜市场的拖拉机了,装满土豆茄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和宁殊中午就到了成都双流机场。登上飞机时,我还在想要远行前的这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飞机停在成都郊外的河边,我知道成都市内只有几条臭水沟,它的郊外根本没有什么河。没有河水滋润的成都总给人缺少底蕴的感觉,比如渭水边上丰腴的西安,松花江怀中浪漫的哈尔滨,漓江臂弯里娇媚的桂林……成都市内满是淤泥和死鱼的府城河会给成都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梦里只知道飞机停在成都郊外的河边,这大概也是我喜欢梦的理由,梦能毫不犹豫地在你的床上让时间和空间错位,有时候浪漫得象一首诗。比如说晚上的飞机停在成都郊外的河边,象是一个要喝水的钢铁一样,一群羊在草地上转悠着,还有不停的鸟叫从树林里传出来。
“怎么起飞呢?”我当时纳闷。宁殊说:“先顺着河游,然后就能飞起来的。”宁殊在梦里说了好多话,我就记住了这一句。
有时候我是记不住梦里的任何东西的,我的梦只有两个固定意象,假如我白天遇到高兴的事情,我在晚上的梦里就会来到郊外的河边,哪个城市的郊外和什么河流已经不重要了……流逝的河水不仅让人想到远方的事情,河水边儿上还有树有山,或者茵茵的绿草,这个时候,我扇动一下双臂,仿佛在梦里就能飞起来。
我另一个常做的梦有点抽象,我总在梦里进行该死的数学考试。
可是,在我和宁殊登上这架航班前的两个来月里,我在梦里没考过一次数学。我是60多天前认识宁殊的,我感谢她破坏了我抽风般半个来月考一次数学的习惯。真的,想到数学我脑袋就大得象个猪头。在沈阳读高中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零除以五究竟是得零还是得五!一想到高考要过数学这一关,我脑袋就疼。1989年高考了,我数学终于得了23分,离120分满分还差97分。
大学考上了,我因为数学也做了病,比如说,老婆在一个黄昏给我衣服时,忽然发现我和一个女孩子暧昧关系,她扬言要到单位去闹我,拦也拦不住的话,这个晚上我一定会在梦里考数学。我在昏暗的教师里捧着数学书使劲儿地看着,“明天就考试了,明天就考试了!我根本什么都TMD不会呢!咋办啊?”
谁能说我因为数学没做病?1989年夏天我文科成绩绝对一流。这个夏天很热,也很累。我随着这个夏天里沸腾人群四处乘凉,我把走过的许多路的酸苦和学会的许多激情语言,都用高考的作文里,用到地理的名词解释上,以及用到历史的分析题中。我这几个科目的出色发挥,弥补了我那该死的23分。在这个夏天,我在沈阳坐火车到了北京,又从北京坐两天的火车到了成都,然后到府城河边上的川大报到。
到现在我还感谢7次列车那个穿着兰色制服的列车长。我在北京没有及时买到车票,我用一张站台票混进去,拎着沉重的包裹在站台上找到列车长。10多年过去了,我的耳边还清晰地回响着他那浑厚的声音:“你是大学生啊?不用补票了,免费乘坐本次列车!”
我在川大极其讨厌那些学理科的学生,有时候看到他们猫着腰,夹着课本笑嘻嘻的样子,我感到万分奇怪: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怎能让这帮家伙生活里也有乐趣?我甚至怀疑陈景润当年不是琢磨歌德巴赫猜想而撞在树上的,他纯粹有白内障,看不清道路才和树拥抱的,如果我当时在他身边,我会随手拣块板砖拍到他脑袋上,让他干脆到残联报道去。
不提该死的数学了。现在我要带着宁殊回沈阳去了。
现在是2001年8月的一个下午。我1993年毕业留在成都这家报社做记者,看着满眼大头鞋一样的奥拓车,闻着发霉的空气,我在成都已经生活近8年了。这8年里每年回沈阳三四次吧,全是公费采访,顺便探亲。算来算去,这次要呆的时间最长,要两个多月。在任何一个地方紧张地忙两个月的工作,累得一定象个孙子。我有自己调节生活的方式,来沈阳前,正是我和宁殊火热交往的时候,我决定把老婆蒙在鼓里,带着刚认识两个来月的宁殊一起回沈阳。
宁殊能跟我来沈阳,除了发疯地喜欢我,还在于她是个铁杆球迷。她今年只有22岁。刚刚大学毕业,学的是美术。她6月离校后就在家呆着,他老爸给她联系了一家杂志做美编,这家杂志要在11月创刊,宁殊这段时间没事可做。她每天在家除了上网鼓捣自己的主页,还不停地聊天,她经过我的动员,屁颠颠地跟我来沈阳了。
我在机舱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宁殊翻看着座椅后袋里一本航空杂志,她看到夹页里布来特·皮特的在做西服广告,她眼睛发着奇异的光芒,她拽我衣角,让我一起欣赏皮特那张迷人的面孔,我哪有时间看这个老男人,我眼睛看着站在我前面不远处的空姐。
轰鸣声由小到大,飞机开始离开停机坪,向跑道方向移动。
“飞机发生危险时,氧气面罩会自动脱落,请用力拉面罩……救生衣在座椅下方……可以拉开充气阀……如果气压不足,也可以直接吹气。”空姐开始把嘴对着面罩上端的气管,做吹气状。
现在不是飞机多了,就是女人的质量越来越差了,反正空姐变得一个比一个丑,甚至都没有我家附近菜市场卖菜的村姑招人喜爱。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这些空姐们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走路拧着屁股,对待乘客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看她们很象不讲职业道德的三陪小姐。
有三个空姐还在做给救生衣吹气示范,她们你略带羞涩的表情,常常让我想到口交。
“你看她这个动作象在干什么?”我碰一下宁殊,让她向前看。
宁殊说,“你能想出什么好事。不听!睡觉了。”她在座椅里使劲靠靠,闭上了眼睛。她没有闭五秒,又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嗔怒:“我可告诉你啊,再给本小姐玩黄的,我可从飞机上跳下去了。”
宁殊好象真有点困了。昨天晚上喝完酒和几个哥们唱歌,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觉,中午爬起来就奔机场,她努力睁着眼睛,实际上也应该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
飞机在挪动着。
在成都这些年,我见识了许多女孩子,宁殊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在我沾花惹草的岁月里,她绝对不是那些廉价的花草,她是颀长的翠竹,在我的仰视里扶摇直上。
有一次,在成都望江楼公园,面对扑面的竹林,我曾说那是成群结队的宁殊,她听后咯咯笑了足有两分钟,稍后她对我说:“知道吗,唐朝的女诗人薛涛的笑声就是这样的。”
宁殊很喜欢薛涛,敬仰薛涛的才艺,我却始终不认为薛涛是诗人,她只是唐代的妓女而已,这个妓女睡的最大领导是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还有那个唐朝臭文人元稹。我试图冥想着自己如果回到唐朝,是否有机会粘上这个女子的边儿,想来想去,后来让我很绝望,因为我曾经在一个网站上算过自己的前世,当我输入生辰八字后,我发现自己在1200多年前,只是一个卖酒的小酒保,那个时候正是唐朝,一个小酒保是没有资格和那么有名的妓女睡觉的。自从那次算完命后,我对薛涛开始耿耿于怀,我也开始憎恶川人,他们为什么把这个妓女视为圣母般供奉?薛涛喜欢竹子,后人便在望江楼遍植佳竹,如人面竹、弥勒竹、观音竹、鸡爪竹等百余种竹子遍布望江楼公园。
对我来说,宁殊是最现实的。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宁殊高挑的身材,飘曳的长发,迷离的眼眸,以及从她嗓子里发出的哝哝细语,常常让我不能自己。当然,也许有最重要的,她是学美术的,会画一手漂亮的油画。至于铁杆球迷,在我心里如同影迷、歌迷一样,他们在我眼里相当于街头掌鞋或者靠地瓜的,根本不值得去谈。
我和宁殊谈到美术时,她说这要感谢她做三流画家的父亲。宁殊从小学开始写生,她已经有10多年的画龄了。可宁殊一定不会是她老爸。她老爸有点让人可怜,他一辈子都看不起那个把铅笔头夹在他《父亲》耳朵上的罗贯中,而最后见到罗贯中还是点头哈腰地表示着崇拜和尊重。
我在高中时,我也想当画家了。我到一个美术班学习,先写生,画苹果茄子之类的,我哪有那种耐心。没学到10天,我就到画店买一堆油画笔、颜料和好大的画夹,自己骑着自行车到郊外的树林里写生。说起来好笑,油画的颜料我想用水研时,说什么也不溶解,最后我拿画笔使劲蘸,磨,甚至拿小石块去砸,完成了自己第一副油画作品。多年后我和一个画家朋友讲述自己这段经历时,他曾拍着我的头说:“你绝对是一个有创造性的人家伙,你早应该成名成家啊!”
后来,我真的TMD成家了,我娶了在川大的同班同学,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婆。
我也和宁殊说,如果我最初学绘画,一定能比你爹强。宁殊也说,我爹象你这样年轻时,比你有出息,他正在西藏的军营里当团长呢。你现在还不是一个相当与副科级的普通记者?
我现在坐在已经腾空的飞机里。
我挤着脑袋也看着舷窗外被不停倾斜着的大地,我给宁殊讲着飞机盘旋时重力和压力等一些廉价的小道理。宁殊看了一会儿,说眼睛累了,耳朵也有点疼,她揉了几把眼睛,最后靠在我怀里。
在我老婆看来,我是昨天中午离开成都到沈阳来的。
昨天上午九点多,老婆为我回沈阳准备一大堆东西,那是他送给老爸老妈的,什么腊肉啊,陴县豆瓣或者火锅佐料之类的。她把我送出门外,帮我把东西放到后坐上,直到车呼啸着沿解放南路向南开去,她才拐回家里。车顺着解放南路直走就到双流机场了。我和老婆说是下午飞沈阳的航班。出租车开了两三公里,我告诉司机,掉头,往回开,到西门车站那里。宁殊的家在西门车站附近,我想临来沈阳的这天晚上与宁殊在一起,我不得不和老婆撒个谎,不能不和老婆拐个弯儿。
宁殊一直自己住一个单间儿,这大大地方便了我们的交往。以前,我是说和宁殊以外的女孩子幽会,我都到酒店去开房。男人到宾馆开房间都象上厕所一样,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了。每当钥匙插进门里时,那种动听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找到快感。
飞机平稳地飞行时,麻烦来了。
宁殊靠着我,她的头在我怀里慢慢地蹭着,手继续搂着我的腰,还不时伴以抚弄。她撩我没到五分钟,我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里,小弟弟竟然硬了起来,它被绷紧的裤子挤压得胀胀的。宁殊最初没有注意到,我贴着她耳根说:“不行了,小弟弟起来了。”
宁殊的手在小桌板的遮掩下伸下去,摸了一下,睁大眼睛悄声问我:“咋办啊?”
咋办?我看看临座北京那个老男人,他歪着脖子靠着座椅上睡着了,口水流下来,把他那雪白的衬衣浸湿了一片,很象是遗精。
“我想要。”我说。
“开玩笑啊?”宁殊说,“你以为这是家里啊!”
“你扶我去厕所。”我在机舱里扫了两眼,空姐们推着饮料车已经到了机舱中部,我对宁殊说:“你扶我到厕所,快点吧。”
宁殊嗔怪地看我一眼,她伸手收起小桌板,又叫醒睡觉的那个北京家伙,我一副痛苦的样子走出座位,我佝偻着腰,装出晕机要吐的样子。我佝偻着腰也是为了掩护我那依旧硬棒棒的小弟弟,如果我站直,它会在我的裤裆里搭起小帐篷,会吓坏周围的旅客的。
我们也多亏坐在26排,离厕很所。宁殊把我扶到厕所门口时,我开门进去,她却停在门口望着我。“快进来啊。”我把宁殊拉进来,我锁上门,两个人在狭小的厕所里几乎动不了身。“快帮帮我,快点吧,亲爱的。”我说。
看来这么小地方是没有办法做爱的,我想。没法做爱,我也不想自己处理一下小弟弟,我想让宁殊来帮我。
宁殊嘴里轻声骂着我没有出息。这能怪我嘛,小弟弟说起来就起来了,问题出现了,我就得解决问题。
宁殊不停地动着我,我摇头晃尾,嘴里哼哼呀呀的。我耳朵里也有飞机的呼啸声,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宁殊的胳膊,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宁殊脸上有了汗迹,晶莹地挂在鼻子和脸颊上,她的表情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停地变化着,直到我感到自己下身一股热流也呼啸而出,宁殊才长长喘着粗气,问我“好了吧,好了吧?”
她伸手去拽旁边的手纸。她先把一块纸给我,她用手里的另一块去擦拭射到舱壁上的乳白色液体,最后把纸扔到便池里。
宁殊把我扶出厕所时,我看到至少有五六个旅客在门口排着队。这帮家伙看到我和宁殊同时从厕所里出来,他们有的是一脸迷惑,有的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他们纯粹都是尿憋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靠后的地方,一个空姐拿着一个空空的可乐瓶子放在小男孩的裆部,男孩的更小的小弟弟伸进瓶口里,空姐微笑着对小男孩说:“下雨了,下雨了,哗啦啦……”
另一个空姐也站在后舱口,她看到宁殊扶着我,也用手扶着我胳膊,微笑着说:“好点了吗?是晕机吧?我们这里有药的。”
我朝着这个空姐咧着嘴笑笑。我看到一个苍蝇从机舱中部飞过来,掠过这个空姐的发稍,盘个旋儿又飞了回去。这是旅客用餐的时间,我满鼻子是烧糊的米饭和臭咸菜味道。
空姐看了远去的苍蝇一眼,接着问我:“先生,我马上给你去取药吧。”
“没事了,他吐完就好了,谢谢。”宁殊笑着对空姐说。
订阅世界杯快讯,第一时间知世界杯、中国队消息!
世界杯短信游戏多多:点球大战、足球经理、世界杯大富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