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中国足球历史的人们，都不会忘记刻骨铭心的“5.19”之夜，尤其是在中国队历经艰险终于打赢了十强赛的圆梦时刻。16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作为历史的见证人、“5.19”时中国队的主力前锋李辉，这位当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已经变成了甲A赛场的职业教练。在他的眼里，昨天和今天的中国足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选择了足球，也就选择了飘泊。而足球对于李辉来说，是一生一世的职业，因此不仅 中国足球在路上，中国足球人也只能是一刻不停地在路上，前国脚李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1985年“5.19”失败后，李辉离开国家队去了德国一支乙级队踢球，后来留学巴西，又与朱广沪一起调教那支著名的健力宝队。归国后，短暂地回到北京，在宽利队当了两年主教练。本赛季初，李辉听从恩师戚务生的召唤，只身西行高原，到红塔队担任戚大帅的助手，人在江湖飘啊，不知不觉间，一个赛季就要过去了。

　　记者在昆明饭店的餐厅里，因陋就简地采访了李辉。我们首先想知道，作为一个壮志未酬的失败者，当他看到中国队在十强赛上终于冲出亚洲，是种怎样的心情？

　　李辉说：“看到中国队打赢十强赛，我也与广大球迷一样激动，心情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激动之余，总是不免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绿茵场上冲锋陷阵的光辉岁月。想起那些身披国家队战袍的青春岁月。如果当年踢球时(对足球)有现在的认识，一定会踢得更好些。”

　　都说时光会改变一切，离开国家队16年了，李辉对足球的感情为什么依然如故、痴心不改？对此，他解释说：“时间不能决定你到底能学到多少东西，如果你不是一个有心人，在足球圈里泡得再久也没用。对于我来说，足球是我毕生从事的工作，并不需要达到一个多么辉煌的目标。我只是工作，工作的过程让我感到愉快。”

　　可以说，足球就是李辉为自己选定的终身职业。在足球圈里游走了20年，在李辉眼里，红塔俱乐部又是怎样的？

　　李辉谦虚地说，其实我只是红塔俱乐部的一个工作者，没有资格对红塔品头论足。不过我走了那么多地方，与德国、巴西的俱乐部相比，红塔的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李辉坦然承认，之所以追随戚大帅到高原来，除了感情因素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从一代名帅身上学到东西。戚务生带过大连队这样的强队，也带过武汉队这样的弱队，他的经历和丰富经验令李辉仰慕不已。真正的职业教练可以带各种不同类型的队伍，在戚务生身边、在红塔这一年学到了很多东西。

　　记者感到好奇的是，在90分钟的比赛中，大戚一直稳坐不动，李辉反而站起来指挥了一次，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留学巴西五年的李辉是在给主教练临时客串葡萄牙语翻译。李辉解释说：“比赛刚开始，戚指导发现外援穆斯里站位不对，让我告诉他改一下位置……”

　　记者记得，当年执教宽利队时，李辉也有冲动的时候，也有冲着场上队员喊叫的时候。他曾发誓不打骂队员，但虽然没打，急了也骂过。现在在不动声色的戚务生旁边，他也学会了泰然自若，无论是失球还是进球，无论是王圣进球还是刘越进球，这一对师徒都如雕像一般安静地坐着，纹丝不动。

　　李辉总是强调他要感谢很多给了他机会的人，无论是在宽利，还是在红塔。有董玉刚与戚务生的识才用才，才有了他的职业教练生涯。而他的经验就是：“要想当教练，首先要准备克服困难。”

　　在宽利两年的磨砺，对于李辉一生都有着重要的影响，那使他最终完成了从专业球员到职业教练的转化过程。他认为，在宽利那么困难的俱乐部里都能挺下来的人，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一天，李辉告诉了我们一个鲜为人知的的故事。

　　“我到宽利第一次开会，只见到四名队员。本来前一晚我还想了很多，准备了很多。我想，从今天起，这支队伍将由我来制定计划，由我来安排训练、比赛，带着他们去征战联赛……可是，看到仅仅4名球员坐在面前，我发誓，如果再有这样一次，我就走人！”

　　记者很好奇：那么这些散漫惯了的队员后来又是如何变成了一支职业球队呢？说到治军之道，李辉先背了一条孔孟之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然后又发明了一句李氏名言：“军容整肃也是战斗力。”李辉说：“刚到宽利，我就根据在德国职业队学来的经验，要求董玉刚建立服装管理。即使是在训练时，我也要求球员必须统一着装。衣着整齐的队伍训练起来效果必然要好于胡乱穿衣服的，整个训练场面就是严肃认真的。”

　　记者以为四个人的会议一定是李辉印象最深刻的一天，然而，他摇头。在李辉的职业生涯中，最铭心刻骨的时刻，不是5.19打香港，也不是宽利保级成功，而是最后15秒被太阳神队击败而降级的一战。

　　李辉说：“最后15秒输球那场最来劲，太阳神压着我们狂攻了90分钟，就是打不进去，我跟助手们说，这才是我所想要看到的比赛。后来虽然主场的球迷冲进场，中断了比赛，把拳头伸到了我的鼻子前面，可是我当时非常冷静。我认为，球门被对手攻破这个现实我一定得承认。既然承认了，也就没必要再去找理由、耍赖皮。比如要求在第三方场地重赛，怨天尤人，乱抓救命稻草那不是男人所为。再说，重赛一场仍然可能在最后15秒被破门，那时再怎么办？还赖谁去？我告诉队员，不是你们的错，一切责任由我承担。5.19都承受过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作为过来人，李辉对新一代球员有一番肺腑之言：“钱不是衡量一个人事业成败的标准，而荣誉却是永恒的。不管你在职业联赛中挣了多少钱，都有过眼云烟那一天，当你离开绿茵场时，钱只是钱。但是假如你曾身披国字号战袍为国效力过，那份荣誉感，将永远伴随你一生。”

　　在采访中，游子李辉不经意间偶尔也流露出对故园、对亲友的思念之情。他说，在离开北京之前，曾对国安俱乐部表过态：假如有一天母队需要我效力，招呼一声，我不讲任何条件。

　　游子的路总是漫长而布满荆棘，李辉，走好！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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