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明五十知天命：一生憾事与足球无关 最愧对父母

　　(序语)2004年3月，他像那只闹天宫的猴子，妄图用实力和自己手里的金箍棒打破中国足球这片天空的规矩，给亚泰争下个齐天大圣，但他失败了，没能得到那个打中超的机会，他只能带着他的孩儿们蛰伏中甲。

　　2005年的5月，站在长春亚泰足球训练基地里，静静地望着同他儿子大小一般的几十个球员在有些发黄的草地上踢球，他神色安然。不时地，还有几个经过他身边的小球员毕恭 毕敬地叫着：“刘总！你好！”

　　他是刘玉明。那个曾经上天入地也要争个公平的长春亚泰足球俱乐部董事长。

　　一年过去，他至今仍然憎恨的阎世铎已经离任、他的亚泰还在中甲，他却已然不似当日那般激愤，“我一生所有的遗憾和失败都与足球无关”，正好五十岁，已知天命的他说。

　　50年白驹过隙。1955年的那个夏天，长春还沉浸在炙热的阳光里。刘玉明出生在一个当时还是三口之家中，那时的家虽然破旧，但是，增添了小玉明之后，全家人也算过得开心。不久之后，次子刘玉明多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一家八口居住在长春市重庆路附近的省委宿舍的一间小屋里，父亲和母亲用每个月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着6个孩子的温饱……

　　十几年后，地处长春市中心的街道上增添了几部崭新的伏尔加轿车，路边玩耍的孩子们偶尔还能有幸地看到老领导们乘坐的“吉姆”牌美国轿车。那一年，刘玉明在班级里学习优秀，不过这还要得益于他父亲的铁腕教导，也正是多年来的家庭熏陶，造就了刘玉明今天不屈的个性。在两次状告中国足协过程中，他虽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折磨，但是都坚强地挺了过来，正像亚太官方网站首页上的那句话一样，“我们就要绝处逢生”！

　　勇于抗争最爱看反腐的片子

　　1975年，班级里的三好学生刘玉明被安排下乡体验生活。那个时候下乡是光荣的事情，刘玉明至今为自己学生时代的表现自豪，“我那个时候学习好，加上还是班级里的骨干分子，下乡这种事情当然要轮到我了。”但刘玉明并没有在农村待太长时间就结束了下乡生活，回城后他被分到一家工厂去工作。

　　随后的几年中，刘玉明表现出色，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如今的亚泰集团，在策划部担任主任一职。那个时候的刘玉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后来走上足球这条路。

　　1996年，亚泰正式成立足球俱乐部，参与集团内部大小事情策划的策划部自然也要将一部分精力放在如何运营足球产业、相关产品开发上。在策划上点子层出不穷、有不俗表现的刘玉明没想到自己因为在这个领域的拓展，上了足球这船上。

　　由于工作出色，2002年，任亚泰集团企划部主任的刘玉明被正式任命为足球俱乐部董事长，专心打理足球，而其策划部的职位则由他人顶替。虽然足球的圈子让他觉得非常生疏，但刘玉明坚信之前能够胜任很多工作的自己也能在足球圈找到位置，“开始对足球真的是一窍不通，谁知道自己现在竟要每天对着这帮孩子看他们练球，时间长了，对足球还真的有了感情，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亚泰能够成功冲超！”但显然一切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简单，按照规矩和标准做事做惯了的他，最终没能用足协的标准拯救自己。

　　生活中的刘玉明不是一个争强斗狠的人，但在亚泰争夺中超参赛权的问题上他觉得自己义不容辞。一直最喜欢看破案片子和反腐败类型电视剧的刘玉明之前完全相信自己和亚泰能够成功，但在与足协不止一次的交锋和抗争中，他也在不止一次地回味自己在看这些片子时的心情。生活不是戏剧，他发现自己之前积累的战斗经验在中国足协这里行不通。

　　“足球嘛！当你了解它之后，就必须要多长一个脑袋，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得多一些。”刘玉明意味深长地说。事出有因，刘玉明说的这番话正是基于当初亚泰冲超时他去中国足协找阎世铎理论时而感发出来。他回忆道：“当时阎世铎口头上一直说我们有机会，谁想，到了开会研究我们是否有资格上中超的时候，阎世铎却把我单独叫到了别的地方，让我错过了那次会议，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是被他耍了。后来我在足协还骂了人，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生气，也顾不得他们是不是领导了。至今想起来，我还非常生气。”

　　阎世铎早已离任，刘玉明也已经不愿意再更多地去提及这个故人了。倒是另一个现在在中国足球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让他不得不说上一句：“王珀最多就是来过亚泰俱乐部。”之前王珀曾向记者透露他曾在长春亚泰待过，这个说法让刘玉明仔细回想了半天，最后非常确定地给了记者一个答复，王珀在亚泰工作过绝对是谎话。在接触了这么久的足球，原本老实的刘玉明考虑问题也是多方面的。当记者问及他是否掌握足球圈中的一些假球、黑哨证据时，刘玉明深深地吸了口烟，白色的烟纸被灼红的烟叶烧去了半个厘米：“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不过现在我不想过多谈论这些了。”

　　愧对父母没有包完的饺子

　　足协对亚泰无理的回绝已经很难再让刘玉明痛苦或者愤怒，抗争过的事情，没有成功，他可以不悔，在他心中，还有更大的遗憾在隐隐作痛。投身足球圈后，他少了很多与家人团聚的时间，1996年，刘玉明的父亲病重，此时已经在亚泰工作的他却因为工作过忙而没有好好地抽出一个晚上来陪病床上的老父亲。2004年6月27日，正在工作中的刘玉明又突然接到家人的电话，他71岁的母亲因心脏病突发，送去医院后不久也离开了他，当时还在球场上观看亚泰主场和南京队比赛的刘玉明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不过，他还是在比赛结束后才匆匆赶往医院，可惜的是，他只看到了妈妈最后一眼……

　　说起父母，刘玉明神情黯然，可以感觉得到的是，为了隐忍说到动情处的悲伤，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2004年6月27日那天早上，我妈妈说等我下班后给我包饺子吃，正好那天是亚泰主场同南京队比赛，开始还打算比赛结束后就尽快赶回家品尝妈妈的饺子，可惜就在比赛进行中，我突然接到了家人的电话……刚好亚泰队打得不太好，有球迷还在看台上骂我和球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还在场下回骂了一些球迷。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冲动了，不过我那时的心情坏到了最低点。”球赛结束了，刘玉明顾不及和球队交代一些事情，疯狂地冲向医院。踏进病房，他的母亲就过世了。

　　刘玉明话语开始有些哽咽，许久他才继续说道：“在家里条件好转的时候，老妈妈却突然离去，这正应该是她享受的时候。我就看了她最后一眼，可我……却没能在母亲临终前多看她几眼，这……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面对永远不能弥补的错失，这个男人终于泪眼婆娑，“妈妈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1996年，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护理他。在两位老人相继离开之后，我一度失去了工作的勇气和信心。”

　　如今，刘玉明在长春也算是小有名气，在父母去世后，刘玉明工作更加勤奋了，“家里传下来的传统就要我们干什么都得干出点成绩。说白了，不是为什么事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内疚。”

　　2002年，刘玉明被正式任命为足球俱乐部董事长，此后，他的生活完全失去了规律，即便如此，每一个星期天，已经各有家室的兄弟姐妹们还会重新聚集在母亲的家中。母亲过世之后，全家人依然保持这一传统，刘玉明更是每周日都会抽出时间，赶到以前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弟弟家小聚。

　　其实刘玉明的工作并不算忙，最主要则是来自压力，如果球赛输的话，刘玉明的压力会更大。好在每周日能让他有个空闲放松的时候，而全家人也格外珍惜这一天。为了更好地享受每个周日，刘玉明经常都是和爱人一起步行去参加聚会，刘玉明说：“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和爱人一般都是走着去我弟弟家。我现在家在民康路附近，我弟弟家在重庆路那边，由于离得不远，所以我就和爱人一起步行。平常没有锻炼的机会，我还不会踢球、不打篮球，乒乓球、网球这些时尚的运动我也没时间接触，好不容易休息了，我再不走走路怎么行。”

　　刘玉明最小的妹妹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大学，在聚会中，兄弟姐妹们多数时间也都是谈论着子女，看着孩子们一起热热闹闹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再用一顿结束全天的聚会，说到此，刘玉明叹了口气：“真希望下个周日快点到啊！”

　　教子无方不会让他到媒体上班

　　刘玉明的儿子是1983年出生的，亚泰的许多孩子都和刘玉明的儿子一般大，每天都要看着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的球员们踢球、生活，刘玉明难免不想到自己的儿子。不过，刘玉明不是个特别受年轻人欢迎的老总，很多球员都很怕他，对这一天，刘玉明说他不明白，“我就不明白队员们为什么怕我，我经常和他们说，每个人都像我的孩子一样，犯了错误就要批评，不过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与队员们存在着“代沟”的刘玉明和他的儿子之间的关系又如何呢？刘玉明沉思了片刻后说：“唉……我现在感觉和儿子没有太多话，因为他很怕我，什么都和他妈妈说。其实，父子之间就应该像朋友、像哥们一样。我觉得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败就是在教育儿子这方面。”

　　之所以让孩子那么害怕他，也是事出有因。刘玉明笑着说：“可能也是因为我以前揍过他。我还记得，第一次打儿子的时候是在他刚上幼儿园时，他和别人学了骂人的话让我听到了，于是我就打了他几巴掌。毕竟，我们那个时候都信奉‘棍棒出孝子’的理论，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也很严厉，挨揍也是经常的事情，以前上小学时，我父亲问我上学都学什么了，结果我什么都没答上，我的父亲当即就把我揍了。现在想起来，父亲没有什么水平，估计我要是随便说出几个字母，我爸可能也不明白。”

　　但刘玉明也知道儿子很关心他，2004年，刘玉明指出辽足作假，并将这一事实公告天下之后，儿子便经常找时间和他聊天，偶尔还像个大人一样劝他。在那段时间里，刘玉明接到过很多匿名电话和短信息，甚至有人发出威胁，要将刘玉明打残。好几次儿子甚至劝他不要再争了，放弃冲超的念头，已经是大学生的儿子担心父亲会出事。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他的儿子也即将毕业。儿子未来的发展成了刘玉明目前最大的心病。在采访中，记者还半开玩笑地问他是否会考虑让他的儿子到媒体来工作，刘玉明突然笑了笑说：“我可不希望他到媒体上班，看到你们这些记者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亚泰集团在长春算得上是赫赫有名，在此工作的刘玉明是否想过让儿子到亚泰来工作呢？刘玉明对此的解释是———我不希望他到我们单位工作，你想啊，他要是工作好了，别人会说闲话，以为是我在帮忙，如果工作不好，别人还是会对他闲言闲语。所以我宁愿让他走自己的路，自己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不过，工作可以自己选择，女朋友就不能随便交往。刘玉明认为他孩子还小，不适合谈感情，等工作都稳定下来之后再谈也不晚，前一段时间，有报道说允许大学生结婚，对此，刘玉明非常反对：“可能是我的思想落后，但是我认为学生就要以学业为主，思想还没有成熟就结婚，不仅耽误学习，而且在感情不稳定的时候结婚也不利于婚姻。”

　　贪茶忌酒生活不需要保健品

　　刘玉明的祖籍是山东，虽然他出生在长春，但是山东人直爽的个性却深深地刻在他的内心。不过，让人不解的是，不擅喝酒是他惟一不符合山东人的特征。他宁愿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只有70平方米的家中，品尝着爱人炒的几道小菜，闲来无事，在家里看看各类关于足球的新闻成了他最大的嗜好。

　　“每天回到家中和爱人一起看看电视真的很自在，我们的儿子在外地读书，每天就我们俩，不看电视也没什么意思。”刘玉明说到生活中的事情，笑容更加真实，就像其所说，刘玉明每天都喜欢坐在电视旁看节目，如果没有喜欢的内容，他就会一个人钻到房间里去上网，浏览当天的一些足球新闻，中超、中甲的新闻都要看个遍。通常他都会一直坚持到凌晨1点多才去睡觉。问其原因，刘玉明的解释是，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太早了根本睡不着。

　　说到熬夜，刘玉明还有自己的秘诀呢。据他自己介绍，干足球的这几年特别累脑袋，所以就有朋友送给他电视上经常宣传的一种保健品，喝过之后发现根本不起作用，后来当有人再次送他这个保健品的时候，刘玉明干脆让别人拿回去自己用，并笑着和他说，其实家里还有50多瓶放在床底下呢。刘玉明说：“其实，我觉得还是喝茶很提神，我熬夜的时候就喜欢喝茶，和别人不同的是，我喝的必须是浓茶，而且要大口大口地喝，对熬夜真的很有帮助。”

　　其实，刘玉明这个人很简单，用他自己的话讲，他一点都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一是不卫生，二是怕喝酒。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太累了，而且喝多了身体也不舒服，还不如在家里待着自在呢。

　　不过刘玉明的自在还要建立在他爱人的忙碌上。据了解，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家务，全部都是他爱人打理，每天一下班，他的爱人就做好了几个小菜等待着刘玉明。刘玉明说：“她知道我工作忙，很体谅我。现在她什么工作都不做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家庭里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非常感激她！”

　　(陈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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