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与老兵的较量--殷传生对王珀申请刑事立案

　　只是短短几天，看似一潭死水的宁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沉寂了多日的殷传生突然向王珀发起进攻，一改他之前甚至有些怪异的谨慎和低沉。

　　4月18日，宁波长江广告公司状告国力公司违约的官司在宁波海曙区人民法院开庭，出人意料的是，在开庭前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能赢”的原告殷传生，在第一次开庭的时候并没有出庭，而官司也没有按照他的预想进行。国力代表王纲在庭审中直接质疑长江广告的代 理律师邢煜辉出示的协议书上公章的真实性：“与国力签订的委托协议书上没有时间，说不过去。据我所知，俱乐部的公章根本没有拿到宁波来，李志民没有授权王珀，这份协议有造假的嫌疑。”长江广告方面出具的有王珀签名的欠条也被王纲以“这些借据上没有时间”为由提出质疑。鉴于证据存在的问题，第一次庭审最终以“双方在七天之内补充证据再择日开庭”宣告结束。形势急转直下，开庭前明显处于劣势的被告方国力在法庭上来了个精彩的大逆转。

　　官司陷入被动的同时，在官司开庭之前，已经向媒体宣称自己掌握了国力队2004年在宁波打了一场假球证据的殷传生，也并没有像他允诺的那样，在4月18日开庭之后向媒体披露有关那场比赛的详细情况。没有出现在法庭上的他，18日在他位于宁波中山西路的办公室里接待到访媒体的时候，不仅没有就假球问题给出一个满意答复，反而非常谨慎地表示他只会按照法院的要求继续收集官司本身的相关证据。殷传生在此次接受采访时的表现完全左右了媒体第二天对此事的报道，“恼羞成怒、大失所望”，媒体第二天纷纷在报道中用这样的词来形容第一次庭审结束后的殷传生。4月19日，这位表现让人很难理解的原告，通过媒体向他的对手王珀透露的惟一信号就是：“这个案件有可能从民事转为刑事”。联系到他在庭审结束后的表现来看这句话，很多人会认为他是痴人说梦。

　　为了讨债欲擒故纵

　　4月19日上午，记者在殷传生的办公室里见到他的时候，又是一次出人意料——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天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因官司不顺利而显示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当着记者的面，殷传生拿出了一大堆国力俱乐部的欠条，这些欠条上不仅有王珀的签名，还盖着“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的公章，而且其中绝大部分落款处都有着明确的时间。手头攥着硬证据的殷传生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庭审的过程中向法庭出示有时间落款的欠条呢？他为什么要给被告机会，让被告方和法院都对他提供的证据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呢？

　　而就在王纲对欠条上盖着的“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的公章提出真实与否的质疑时，殷传生手里其实还掌握着“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和“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有限责任公司”两个印鉴盖在一份合同上的证据，这份证据足以驳回王纲关于“国力足球俱乐部与国力足球俱乐部有限责任公司是两个不同的主体”的说法。但事实是，在第一次庭审过程中，长江广告公司的代理律师在法庭上因为没有出示和提供以上证据，被“业余”的王纲驳得无话可说。殷传生故意这样做！结论只有一个，在一堆足以确保赢得官司的证据面前，殷传生有所保留，他没有选择一击致胜，而是要和对手纠缠下去。为什么？！殷传生给记者的回答是：“其实官司打到这一步完全是我希望的结果，为了这个结果，只能委屈了我的律师，我只给了她那些表面看起来有漏洞的证据。”

　　把看上去必赢的官司打黄还居然说这是希望的结果，殷传生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很简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成功追回欠款。”殷传生慢慢向记者讲述了他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一切举动的初衷。既然告王珀是为了追欠款，他肯定很关心同样在向王珀讨债的江洪等12人讨债帮的动向，他甚至一度向江洪等“讨债帮”发出信号，希望能够与他们一起向国力追讨欠债。然而，江洪等“讨债帮”两次向中国足协申诉和朱永胜两次在西安劳动仲裁委员会与国力律师的交战过程，也让殷传生感到了问题的复杂性。这一段时间殷传生一直在密切关注国力的动态，听说一家北京企业准备收购国力之后，他迫切地调查起这家所谓的北京企业，但得到的消息是，该企业其实就是李志民和王珀两人出资、各占50%股份的企业，一旦这个消息切实的话，那么国力完全可以说是已经做好了金蝉脱壳的准备。

　　两件事情教育了殷传生，他知道要向国力俱乐部讨回欠债远不让“把官司打赢”那么简单，因为一旦国力俱乐部进入破产程序的话，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资产清算之后首先偿还的是员工的工资和福利，其次是税收，这以后才是各种其它债务。“讨债帮”向国力讨债的数额已经达到近300万元，而且国力已经受到中国足协取消中甲注册资格的处罚，本身俱乐部的无形资产已经大大贬值，如果国力破产，那么首先要偿还“讨债帮”的工资、奖金，殷传生即使赢得了官司也很难拿回钱。殷传生还咨询了自己的律师，一旦接手的企业完成国力转让的话，如果这家企业是新注册的，那么这笔注册资金不能马上撤走，官司打赢后还有可能从这家新接手的企业拿回一点钱，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必然非常复杂。

　　“我们肯定不希望问题被复杂化，这种问题复杂化之后，要钱的难度就很大了，法院执行的难度也会很大。”殷传生的律师袁鹰对记者说的一席话一语道破了这个过程中殷传生的思想斗争。值得一提的是，军人出身的殷传生多年以来一直酷爱研究古今中外的作战谋略，在这样一场备受瞩目的官司面前，殷传生事先已经对官司可能出现的各种结果做过非常周密的准备。早在这场官司开庭之前，殷传生就已经开始对王珀的各方面情况展开了调查。殷传生把矛头针对王珀的原因很简单，首先国力欠条上绝大部分签名都是王珀的，其次，殷传生在对王珀的调查过程中也了解到一部分借款的使用状况，王珀虽然以国力俱乐部的名义借了钱，但是钱并不是完全花在球队身上，大部分钱的去向殷传生都有所掌握。此外，正像王纲指出的一样，在国力借据上盖的公章大有疑问，一旦公章被证明是假的，上面又有王珀的签名的话，那么这个官司将由民事转为刑事。

　　按照殷传生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在假公章问题明确之后，他会立刻准备以诈骗罪向公安机关申请立案，在追究王珀刑事责任的同时附带民事赔偿。所以，王珀个人的偿还能力和那枚备受质疑的公章成为了主导殷传生在第一次开庭的过程中在证据上有所保留的真正原因。

　　对王珀申请刑事立案

　　在4月29日，殷传生的律师袁鹰再次对记者说：“我们之所以把一场民事官司转为刑事案件，是因为到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有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第一是我们看到了国力方面是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宁波企业的，长江广告的问题只是国力在宁波的问题之一，但是长江广告的问题反映了当初宁波人是如何对待国力的，后来国力又是如何‘回报’宁波人的；第二点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案件中需要掌握的线索，现在我只能说是线索，待警方查证之后，这些就可能成为证据。”在4月27日上午殷传生正式向宁波警方报案之后，下午风尘仆仆赶回办公室的殷传生突然觉得非常疲倦，他在电话里长出了一口气，对记者说：“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在殷传生的律师草拟的立案申请中，对王珀提出了三点指控：一是穿着大校服活动的假大校，二是假公章诈骗，三是过期的营业执照。

　　王珀穿大校服在宁波活动有很多目击者，特别是有两次分别与体育局领导见面和在鼓楼附近的一个饭店吃饭时王珀穿着大校服出现的时候，现场目击者都在十人以上。王珀说自己在中海直的职务是正师级，穿大校服“谁也说不上别的”。但是一位军队管纪检的干部却给出了不同的定性：“即使他曾经有大校军衔，退伍后按照规定军衔也应该上交，军装也只能在八一建军节等特殊的节日穿，肯定是不能随便穿的。”但部队方面也同时表示，对于这一类的情况部队是不会直接过问的，因为军人退伍后就属于地方管辖，如果有什么违法行为也应该由地方公安机关来进行制裁。如果有人假冒军人的时候被部队的监察部门查到，也会移交地方公安部门处理。

　　假公章的问题是本案的核心问题，也是刑事立案申请的关键所在。4月18日第一次开庭，国力代表王纲曾经当庭表示：“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的这枚公章从来没有离开过西安、根本没有到过宁波。如果这话确实的话，那么就等于国力俱乐部也证明了后来盖在殷传生手中借条上的公章是假公章。而这就意味着在上面签了名的王珀很可能涉嫌诈骗。按照律师的说法，借了钱没有还，而且借钱的借条上还有假公章，那么这肯定有涉嫌诈骗的嫌疑。但是，国力俱乐部在庭审之后补充收集证据的这一周后会不会以“王纲不清楚情况”为由推翻王纲在法庭上的证词呢？国力会不会以“在宁波因工作需要再刻了一枚章”为由把这枚后刻的公章合法化呢？这些都是殷传生的律师4月21日向记者提出来的问题。公章一旦合法化就意味着国力认可了王珀在这些盖章的欠条上签字是俱乐部的行为，那么最多国力俱乐部认下这笔欠账。

　　按照相关规定，企业刻公章需要向公安机关申请、获得公安机关证明，并拿着企业的营业执照到公安机关指定的地点刻公章，但是王纲4月18日说“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的这枚公章一直在西安，事实上就否定了国力俱乐部遗失了这枚公章的可能。同时，在国力俱乐部向宁波海曙区法院邮寄了“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的这枚公章之后，国力等于已经证实了这枚公章并没有遗失。在没有遗失原公章的情况下，国力怎么能够私自再在宁波补刻呢？更何况，经记者多方了解后得知，这枚后刻的公章并不是在公安机关指定的刻章点刻制的(详见本报10版)。在向记者陈述了所掌握的情况之后，殷传生的律师袁鹰说：“这个问题上有可能提出两点指控，一是诈骗，二是私刻公章。”

　　殷传生指控王珀的第三个问题是过期的营业执照，殷传生手中目前掌握着几份材料，一张“东北中海直工贸公司”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一张“中海直工贸公司总经理王珀”的名片，以及一枚“东北中海直工贸公司”公章。经殷传生调查，执照是一份过期的营业执照。殷传生说：“这是一张过期的营业执照，注册资金是人民币1996万元，注册日期是2000年6月21日。我查过，这张执照2000年之后就没有到工商部门年检过，而王珀就是拿这张过期执照和我签订了国力落户宁波三年以及广告换版面的书面协议。”据殷传生透露，王珀是2004年8月把这些东西邮寄给他的，而过期执照上的1996万元注册资金也蒙蔽了他，以至于当时就和王珀签了落户宁波三年和广告换版面的协议。

　　所有的这些指控都指向了一个问题，长江广告指控国力俱乐部或者王珀个人对他们有诈骗行为。目前，长江广告向宁波警方指控的还只是长江广告被诈骗的情况，至于究竟是国力俱乐部涉嫌诈骗还是王珀个人涉嫌诈骗还需要警方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之后才能最终确定。

　　民事责任仍要追究

　　在警方开始对这起案件进行侦查之后，殷传生的律师袁鹰对记者说：“如果我们提供的这些线索经过警方的调查能够构成诈骗证据的话，那么这起案件有可能构成当事人的普通诈骗罪。如果是企业诈骗，那么受处罚的将是企业的法人代表和相关人员，如果是个人诈骗行为，那么就是当事人个人受到处罚。按照刑法266条的规定，一般的诈骗罪处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的诈骗罪处以3年至10年的有期徒刑，数额特别巨大的诈骗罪则会处以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按照以前适用于全国范围内的衡量标准，3万元以上的诈骗就能够算数额巨大这一档，20万以上就算是数额特别巨大的诈骗罪。当然，这可能还会涉及到由哪个地区的司法机关来最终裁决，因为地区不同，可能对金额的认定会有一些差异。”据悉，殷传生向警方报案时报的金额并不是原来在法院打官司时主张的85万元，比这个数字要少一些，但是肯定超过20万元，不过这些金额警方还需要进一步落实，确定哪些款项可以列入支持范围，如果最终这些款项被证实超过20万元的话，那么主要责任人可能会被处以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在案件转为刑事之后，长江广告状告国力的民事官司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这并不表示长江广告放弃了追究国力或者王珀个人的民事赔偿，殷传生的律师袁鹰说：“现在只能说民事主张暂时告一段落，我们随时都可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我们的民事权利，但是我们究竟是向国力俱乐部、国力公司，还是王珀个人主张民事赔偿还没有最后确定，因为这需要等待案件进展的情况而定，可以肯定的是，民事赔偿我们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11年联赛数据一网打尽 改变你看中国足球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