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谷里的王珀：国力离开宁波 放弃客场是为省钱

　　“恶人谷”实际上是王珀一位朋友在大连开的一间酒楼的别名，传说生人来此地打麻将总会被“洗劫一空”。王珀每次到大连肯定要光临“恶人谷”，这一天也不例外。但是他从不打麻将，不是怕被洗劫，而是因为他不会打麻将，除了会一会朋友外，王珀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滚子”了。

　　时间：12月2日11时-13时

　　地点：“恶人谷”

　　“滚子”是大连特有的一种扑克玩法，4个人3副扑克打对家，虽然不赢房子不赢地，但玩者都吹胡子瞪眼玩得极为认真。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王珀没有头发遮掩的脑门显得格外光亮，从那充满得意的眼神里你就会知道他有一手好牌。旁边陪着王珀打“滚子”的三个人也不示弱，虽然不是恶人，但这三个人个个都在1.90米以上，最高的是“恶人谷”的“谷主”、原沈阳军区篮球队的李潮，他身高1.97米，体重在115公斤以上。再加上王珀本人也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这一行“高人”吆五喝六，让这个江湖地有了江湖气。看看四个人彼此嬉笑怒骂的熟悉程度，让人不禁疑惑，一个水深火热的球队头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在足球圈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与一群打篮球的人混迹一处？

　　“我也是打篮球出身啊，小时候在辽宁省体校练过，当兵后曾经是北方某军篮球队的队员。”王珀攥着手中的牌解答着记者的疑惑。“你是沈阳人？”“严格说起来我应该是大连人，因为我就出生在大连。”王珀的身世始终神秘，但在这个场合、在朋友面前，王珀倒不介意多说两句。王珀说他已经病逝的父亲生前是辽宁省消防局的局长，母亲是大连旅顺人，王珀就出生在大连，其舅舅孙天壬曾经在大连市体委训练处任处长。王珀说，尽管自己多年来在外漂泊，但对于大连这座城市，他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回到大连待上几天，并以各种形式资助大连体育。1998年，王珀就赞助过大连女子足球队，连续4年大连老年足球队都得到过王珀个人的赞助，每年几万元。前不久，大连一支业余篮球队成立，王珀又自掏腰包赞助了球队的服装，在座的“滚子”玩家都是这支业余篮球队的队员。

　　你是哪年当的兵？军队在这个汉子的身上烙上了深深的印记，王珀一向以军人自居。“1969年12月入伍的。”过足了“滚子”瘾的王珀吃起了简单的午餐，一碗家常海鲜疙瘩汤加上一碟名叫“鬼子姜”的咸菜让他吃得津津有味，放下筷子时他那光亮的脑门上竟泛起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后来从部队考进北方某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去了海军海洋直升飞机专业公司工作。当时，这在深圳是第一大公司。”抹着嘴意犹未尽的王珀对自己过去的经历相当得意。据了解，王珀当年深得“海直之父”王兵的欣赏，大学毕业后王珀先是给王兵当秘书，后来升为保卫部长。直到他涉足商海，出任中海直深圳房地产老总，1991年又调到中海直大连集团公司任总经理，他都一直和王兵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你是怎么得到王兵赏识的呢？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给领导们当秘书啊！“这个啊？应该说是因为我做事情很精明很机警吧，军队的事情也不能多说，我到现在还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王珀打着哈哈很自然地躲过了这个问题。

　　你现在的钱都是当年当总经理赚的吗？你们当年都经营什么项目啊？“呵呵，这个还真不能讲，在部队里经商与地方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属于保密范围内的。”听说你脾气火暴，也比较霸道，并得罪了不少人？“可能我做了很多错事，也得罪了一些领导，但我们老板喜欢我，有他的袒护我就安然无恙了。”王珀一点不掩饰他的跋扈和嚣张，“袒护”这个词从他嘴里很流畅地就冒出来了。你现在还是海直的人吗？“是啊，我还是海直的人。明天我马上要去哈尔滨谈一项有关国力队的广告赞助，这也是海直老板王兵给牵的线。我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寻找国力队明年的主场。迫在眉睫啊，所以今天算是在大连最后一天的放松。”

　　时间：12月2日14时30分

　　地点：大连电视台

　　焦延峰是大连电视台著名的体育评论员，在得知王珀回到大连后，焦延峰特意把王珀请到了“足球人生”栏目做嘉宾，焦延峰与王珀对话大约有一个半小时。这是一档录制节目，现场没有观众，只有节目主持人和几个工作人员，可面对电视镜头，侃侃而谈的王珀竟然越说越动情，最后竟热泪盈眶……

　　“盖增君是我的足球老师，正是在盖增君的引导下，让我对足球有了很深的感情。”盖增君先后出任过大连万达队、深圳金鹏队、八一足球队的主教练，现在在大连足校当副校长。“1991年我调到中海直大连集团公司当老总，一个偶然机会我认识了盖增君，我没有别的爱好，当时还是独身一人，所以到了周末下班时间就会来到万达队。1994年万达队的主场比赛我全看了，而且所有的客场比赛我也都跟着去了，最后万达队是在成都夺得了首届职业联赛的冠军，当时我也在现场。那一年，我与盖增君吃住在一起，对足球的认识也越来越深了，没想到这个爱好改变了我一生。”对着镜头的王珀没有一点不自然，谈起当年追随大连万达队的日子，他至今还充满回味。

　　1995年初盖增君离开了万达队，王珀也与这支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球队再见了。与此同时，他非常要好的朋友大王涛也由万达队转会去了八一队，于是，王珀对足球的喜好又从万达队转向了八一队。“欧洲比赛我一般很少看，国内比赛也不是都看，但只要有我所熟悉的人或者说有朋友在的球队比赛，那我一定看，并且基本上都是在现场观看。”王珀说他和国力的老板李志民注定有缘分，1995年八一足球队的主场落户西安，如今国力俱乐部的老板李志民就是当初八一队落户西安的赞助商。每逢周末，王珀就飞到西安观看八一队的比赛，久而久之就对西安这座城市有了一份感情，同时也结识了李志民，“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也渐渐成为好朋友了。

　　那时候你和李志民谁比较有钱？到底是什么让你今年为李志民承担了这么多？记者也客串起了主持人开始提问。“那时的李志民很富有，可加入足球圈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去年6月国力队到大连打客场，李志民专门来找我，说国力俱乐部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请我去帮忙。一方面我们是朋友，朋友有困难我理当相助，另一方面我也喜欢足球，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这样，我去了国力俱乐部。一来二去就干到了今天。”王珀把他和李志民之间的关系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他和李志民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

　　“我喜欢篮球，可我更喜欢足球，因为90分钟的足球比赛充满着悬念，在这个过程中能给人带来很多快乐。不过，当初与教练、球员在一起玩的时候，我觉得足球很简单，也很纯洁。可这几年不知什么原因，足球变了，变得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对于足球，我也很矛盾，有时候想干脆离开足球吧，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最后决定还是留了下来，明年我还要在国力干。”在家乡人面前，王珀很诚恳地表态。

　　时间：12月2日18时

　　地点：华宫海鲜

　　王珀在大连只有短暂的一天时间，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真正的朋友聚会开始了。大连华宫海鲜大舞台的包房里高朋满座。原先在广州部队踢球的石晶来了，焦延峰当然也要来喝上一杯，老国脚迟尚斌也在席中赶来向大家敬了三杯酒。觥筹交错之中，王珀显得有些兴奋，不时地举杯提议大家干杯，“明天我就要走了，因为国力俱乐部的事情太多，这次去哈尔滨就是谈一项广告赞助，下一步更为重要的是寻找国力队明年的主场。”王珀感叹自己身不由己，要为球队下赛季的生存奔忙。“国力俱乐部就是太穷了，如果有钱，我敢保证国力队今年就可以冲超成功。”

　　最让大家感兴趣的是刚刚结束的中甲联赛，有关国力队最后一轮比赛是否会输给东莞队7个球曾在赛前被炒得火热，还有人说国力老板李志民消失了。在把一杯啤酒倒进了肚子里后，王珀哈哈大笑着说：“那是胡说八道，与东莞队比赛前我至少给李志民打过十多个电话，他怎么会失踪呢？他就在西安。”斟满了酒杯后，王珀开始反驳圈子里边对他“职业赌球人”的说法。“说我赌球？你问问哪个庄家认识我？当然我也知道，在足球圈内赌球的人不少，有教练也有球员，甚至还有俱乐部的官员。我认为，很多假球、黑哨都来源于赌球，杨祖武说得对，很多足球投资人穷了，庄家富了。中国足球场上的钱有不少都流失到了澳门等庄家的手里去了。” 你也抓过内鬼，对赌球你也深恶痛绝吧？“从中超到中甲，俱乐部欠球员的钱不在少数，甚至有欠10个月工资和奖金的，球员的正常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所以有些人只好靠赌球来生存，这样假球也就多了起来。像国安、实德等大俱乐部这方面的问题就出得少，因为球员的基本利益有了保障。”王珀倒是很坦然地表达了对球员赌球的理解。之后他还很神秘地谈起了国力与东莞比赛前，有不少俱乐部找到他，纷纷表示自己下注在两支球队身上，甚至还有人把钱拿到了现场，让王珀给个消息。王珀说：“一场非常简单的比赛被搞得复杂了，中甲赛场上有谁输过7个球啊？没有。为什么国力队要输7个球？当时国力队已经保级成功了，3个巴西外援已经买好回程的机票，可我硬是让他们推迟回国时间，打完最后一场比赛再走。我早就说过，香港队输给国家队7个球正常，但国力队输7个球就不正常了。另外我还有个私心，如果国力队真的输给东莞队7个球以上，那大连长波队就危险了，咱能干对不起家乡的事吗？当然，我们也不是为了长波队才这样做的，国力队只是正常地打了一场比赛。”王珀对长波的考虑让现场很多人啧啧叫好。

　　时间： 12月2日21时

　　地点：宝马轿车里

　　喝完了酒，记者与王珀乘同一辆车回家，谈到今年国力队所花的钱，他笑着说：“你信吗？李志民没有一分钱投入，国力队今年只花了300万，都是我出的。现在欠球队六百多万，这两天李志民会给球队补发一些钱的。”你与李志民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我就是来帮忙的啊，他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我，包括俱乐部的管理和经营。平时，李志民不参与俱乐部的工作，但有些事情我还是会主动与他沟通的。去年我从中海直借了200万带到了国力，今年我自己也垫进去了不少钱。”这么艰难的一个俱乐部，你为什么还会干下去呢？“李志民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走了，可我不能走啊，如果我也走了还能算是大连人吗？”王珀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冷风马上吹进来，我们都清醒了不少。

　　国力的危局你怎么解决啊？球队上下都很担心吧？“国力队明年肯定是要离开宁波了，因为球队在那里的经营实在是太糟糕了，最惨的一场比赛门票竟然只卖出150元钱，现在我们正与几个地方在谈，国力队明年的主场究竟在哪现在还说不准。在29家职业俱乐部里，国力是最穷的一个，今年我们艰难地走了过来。可以说是我给陕西保留了一支队伍，否则安馨园掉级，国力队也得解散。”

　　上半年国力队赢了15场球，可下半年在战胜河南队后，十多轮比赛不仅一场没赢，而且只平了一场比赛，余下的场次全部输掉了，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记者痛心疾首，王珀不以为然：“国力队赢一场球的奖金是30万，上半年赢了15场，奖金就是450万元，可这钱拿什么给大家发啊？所以，坐在球场边上看比赛我的心情非常矛盾，盼望自己的队能赢，可真的赢了我又有些发愁，这奖金让我上哪去弄呢？所以，赢的场次越多，欠球员的越多，还不如少赢一点好了。去年联赛后期，国力队铁定掉级，最后阶段的比赛我只好让球队打好主场比赛而放弃客场，目的就是省点钱。为了这事，卡洛斯与我还有些误会，认为我让他去打假球。可有谁知道我这个当家的难处呢？”说话间我们就要分手了，王珀最后很坚决地表示他不会放弃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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