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牛虚虚实实 东城一片萧然--难难兄难弟生死角力

　　10月6日晚，七点已经过了十分，二十分钟后比赛就要开始了。余东风一个人在体育场阴暗的过道里吸着烟。他形单影孤，心事重重。一场难兄难弟之间的生死角力就要开始，主角之一的他远没有那种刺刀见红的感觉；另一位主角，穿着红色T恤的李应发则仍然在休息室里，紧张地开着会，做最后的布置……

　　东莞东城VS成都五牛，在安馨园已经预定了一个中甲的降级名额以后，剩下的一个 名额基本上就在这两个难兄难弟之间产生了。第一回合在成都两个队伍2比2战平，那时中甲的形势还一片混沌，到如今联赛还剩下十轮，局势已然明朗，谁都不想输掉这一战，不仅仅因为输家更危险，更因为彼此都输不起的心气。

　　五牛虚虚实实，东城一片萧然

　　成都五牛在4日就到达了东莞，住进了宏远大酒店。东莞方面给他们推荐的本来是另外一家酒店。也许是考虑到这年头大家赚点钱都不容易，他们推荐的酒店很便宜，房间150元一晚，每个人的伙食费每天50元。五牛的领队吴廉一看房间马上皱眉：“退掉，我们不住这种房间。”于是他们搬进了350元一晚的宏远酒店。而当天的晚饭，他们26个人就吃掉了2200块钱，保组的关键战役，他们不愿意省掉这点小钱。

　　第二天的训练，他们果然遭到了东莞方面的“刁难”。东莞方面给他们安排的训练时间是晚上8点到9点，这样一个时间基本上是不符合行规的———这么晚训练完，加上吃饭洗澡肯定要影响第二天的休息，所以五牛方面之能选择在下午外场训练。晚上8点，主力队员都休息，只有替补队员和两名外援布鲁诺和方索去踩场。

　　一踩场就踩出问题来了，东莞的这个球场在1994年建成以后就基本上没有进行大的整修，场不平，灯不明。无奈之下，五牛的工作人员只能打电话到长春求救：“兄弟，你们在东莞踢过吗？什么？你们在下午踢的？格老子，怎么这么暗？灯全都打开了，我们成都起码比这亮百分之五十。好好，我想明天我得让所有队员都打着手电筒来比赛了！”

　　只有两个外援布鲁诺和方索“不谙世事”，布鲁诺缠着成都的记者要摄像机，非得把每场比赛都拍下来让他回去慢慢欣赏，而方索则跑到附近的体育商品店一口气买了840块钱的衣服。两个第二阶段才加盟五牛的救火队员刚刚在上一轮和青岛海利丰的比赛中各进一球，端的是志得意满。而没有踩场的其他主力队员则被教练赶着上街：“别在宾馆里闷着，出去逛逛，出去逛逛。”五牛方面的如意算盘是拿一分继续压着东莞东城就算完成任务。不过他们的形势更加严峻，因为他们接下来的对手中，排名前六的对手在一一守候。而东莞则已经和前六的对手都过完招了，剩下的都是中甲“逍遥派”的对手而已。

　　所以，五牛更患得患失。他们开出了100万的奖金，而上一轮战胜青岛以后，50万的奖金也已经发到了队员的手中。“如果赢了就超过他们四分，他们拍马都追不上了。”一位五牛俱乐部的人士自言自语，不知在说给谁听。

　　而东莞方面的队员一听五牛的赢球奖金则大吃一惊，李海强嘿嘿笑道：“够我们赢四场球了。”东莞开出的赢球奖金仍然是25万。虽然是生死战，可俱乐部没有加钱的意思。加无可加，实际上东城的队员工资刚刚发到8月，队员们说：“能发到8月已经不错了，上半年我们有好几个月一分钱都没有看到过哩！”

　　李应发一脸决然：“这就是一场生死战，非得踩着他们的肩膀上去不可。”而从3日开始，队员们的手机就开始被收缴，如果有队员用第二部手机联系，被发现马上清除出队。晚饭完毕，所有队员回房间原地待命，也不准有任何闲杂人员到球员的房间串门。纪律严明，东城方面一片萧然。

　　实际上，虽然队员们早早休息，可是10月6日早上球队开始吃早饭的时候，有个小球员的眼睛仍然红红的：“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啊，一会梦见我们进球了，一会梦见他们进球了。急得不得了了，我自己就上去抡一脚，一下子把自己给踢醒来了。”

　　角力中：并非生死立判的感觉

　　实际上，这场对东莞来说可能是整个赛季最为重要的一场比赛的气氛并非如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浓烈。记者在打的去体育场的时候，那位满嘴波经，钱包里满是港币的司机大佬跟我侃了一会球以后才问我：“你到体育场去干什么？”“看球啊？”“看球？CBA还没开始啊。”“我看的是足球。”“足球？踢足球在什么地方？”记者又好气又好笑：“就在体育馆旁边的体育场啊！”这位司机恍然大悟：“哈，东莞还有足球踢啊，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角力快要开始了。余东风早有布置，所以早早就离开了休息室，一个人透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体育场，看到东莞的助理教练谢育新，两个人心有旁骛地聊起了家常，聊到最后，余东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连长波那边打得怎么样？”余东风还是希望大连不要从保级的泥潭中早早抽身而出。而李应发仍然有点担忧裁判问题，因为上一轮比赛他们在补时最后一分钟输给珠海，而在东莞方面看来，长达四分钟的补时简直不可思议。

　　7时25分，主裁判陶然成招呼两边的队员出来。五牛的李胜发现自己一个扣子怎么也扣不好———他有点紧张。而队长戴元璐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紧什么张？”顺手把他的扣子扣好。方索看见了东城的阿格鲍，两个老黑很亲切地拥抱，布鲁诺看见了胡安，两个白人也用力地握了一下手，双方的外援都是一黑一白，打个平手。主席台上，五牛的三个老总一字排开，隔着两个座位，东城的三个股东也对号入座，3比3，双方再一次打成平手。四川队老门将秦勇也碰到了老朋友广东队的李勇，两个人都在为各自的队伍加油，1比1，又是一个平手。东城方面惟一占优势的可能是现场两千左右的球迷，他们拿着清一色的蓝色充气棒，但是他们的现场加油有始无终，大多数时候大家安稳而平静地坐着，仿佛在看一场电影或者歌剧。所以你甚至搞不清楚哪个队伍是主场，双方得到的球迷支持程度仍然可以算是平手。

　　比赛开始了，说实在话，这是一场颇为精彩的比赛，但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保级气氛。东城是摆明阵势要强攻，而五牛则是明显的防守反击。僵局在33分钟被李海强打破，他在禁区外围的一脚远射贴地弹进网窝。

　　中场休息的时候，双方都作了有针对性的布置。五牛上半场布鲁诺惟一一次拿球一对一的机会就轻易把东莞的后卫过掉，于是，下半场，东莞的中后卫张明死死贴住布鲁诺，让他根本没有轻松拿球的机会，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对方异常活跃的赵明鑫；五牛方面发现左路是东城的主攻方向，于是让右后卫夏棋溪老虎不出洞，看住李海强。双方针锋相对，都是好棋一着。

　　但是进攻意图更加明显的东城在气势上压制住了五牛，但是五牛却在71分钟凭借赵明鑫的个人能力连续突破两名队员的防守把球打进。形势一下紧张起来。李应发马上撤掉一个后卫换上一个前锋，而五牛则按兵不动，一分？够了！场上开始有火药味，布鲁诺和麦广梁之间冲突一起，马上被裁判劝解开来。最后一分钟，胡安接应李海强开出的角球头球撞柱而入。五牛的一位副总气得把面前的一个烟盒扔在了地上，而他的旁边，东城的一个股东则笑着拿起了一根烟：“顶得好！今天晚上非得请他吃饭不可。”

　　第四官员把补时的牌子举了起来，又是一个四分钟，李应发一看一跺脚，一招手，两个替补队员飞一样地跑到了换人席，黄勇在第92分钟换下了前锋李维良，而此时夷翔还在地上痛苦地打滚；94分钟，外援威托已经走到了第三官员的旁边，不过终场哨已经吹响了，他拿着换人纸乐呵呵地跑回来。最后四分钟就这样被李应发消磨掉了。2比1，东城赢了。李应发挨个和队员握手：“谢谢，谢谢啊。”而总经理彭昌颖则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报告喜讯。

　　五牛的队员虽然失望，但并非伤心欲绝。这场难兄难弟之间的直接对垒，远没有刺刀见红，生死立判的感觉，因为形势远比一场定生死的简单局面复杂而微妙，还有十轮，生机还是有的。

　　输了，余东风依旧站在过道里抽着烟：“两个人站在后点，都没能看住那个老外，真是，唉。”而李应发则笑眯眯地说：“裁判又补时四分钟，不过这次我有经验了，我用换人就把它全给消灭掉了。”在新闻发布会上，余东风看见只有记者一个人，愣了一下，对新闻官说：“还说吗？”新闻官说：“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们也说吧。”两个教头各说了一分钟，心思早已不在新闻发布上了。

　　难兄难弟们各安天命

　　如同一场漫长的赛跑，成都五牛和东莞东城两个人现在“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凭借10月6日晚的这场胜利，东莞东城又领先了成都五牛半个身位。

　　去年还在第一集团的五牛今年居然落到了为保级而战的地步有点是“咎由自取”。先是请了个德国人舒姆，水土不服，九轮未尝胜绩，于是请来了救火队员余东风；外援方面，他们放走了桑托和阿多，前者现在在江苏舜天如日中天，而他们在年初找来的外援实在有水货之嫌，万般无奈之下找来了布鲁诺和方索以解燃眉之急。归根到底，俱乐部在仍然冲超无望的情况下乐观地估计保级无忧，于是百般削减开支，谁知一着之差弄到现在处处受阻。

　　保级这个命题对于很多中甲的俱乐部来说都已经陌生了，在取胜了两年的升降级以后，去年的甲B联赛只有一个降级名额，而哈尔滨兰格也很“争气”地早早把这个名额抢到手中，于是有降级也等于没降级，这就催生了一大帮无所事事的“逍遥派”俱乐部，而保级的残酷性也被兰格早早地消解得灰飞烟灭。

　　东莞东城和成都五牛不同，实际上，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保级。他们的队员都自嘲道：“如果去年也是两个降级名额头，我们早就和哈尔滨兰格为伍，一起下去了。”而今年，他们也被看成是降级的热门队伍。而东莞东城在年初走过的一大段弯路也使自己陷入内乱的边缘。实际上，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俱乐部一分钱的进账也没有。他们的球衣背后广告最早“卖”给徐福记，这个卖法比较古怪———俱乐部说：“我们先把你的名字打下去，如果你觉得满意了，你再给钱。”结果是球队在上半年白白给徐福记打了广告。在这种情况下，队员们几个月都没有领到工资，所以成绩不尽如人意是可以预计的。

　　总经理由阎安换成彭昌颖，主教练由李强到盖增臣到李应发，东莞东城才逐渐把局势慢慢地稳了下来。工资能发到8月份对队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不过东莞东城能否脱身仍然受制于他们的实力。实际上，现在的东莞东城以其球员的实力水平的确只能在中甲联赛中处于中下游的水平———他们真实的实力比成都五牛还要差一点。不过这一场胜利使他们的形势要比成都五牛好得多，不仅领先两分，而且剩下的对手普遍要比五牛的对手要弱。

　　或者五牛可以把目光瞄准大连长波，那是他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目前领先他们5分，又是一场保级生死战，五牛已经别无退路了。

　　(采访报道/白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