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意味深长的中国俗
语延伸到足球运动中来，改作“队有一老，如有一宝”恐
怕是很确切的。

　　1月16日， 曾在中国足协长期担任领导工作并兼国家
队领队的李传琪传出退休消息之后，迅速赴上海申花队任
该俱乐部的“顾问”；与此同时，关于即将退休的中国足
协职业部主任马克坚的去向问题，各种传闻一时风起云涌，
据说北京国安、四川全兴、云南红塔等多家俱乐部各出奇
招，全力争取他的加盟。马克坚本人则矢口否认将到北京
国安俱乐部担任顾问的说法，有报章披露，马认为自己钱
已经够用，不需要到俱乐部去做什么顾问。

　　李传琪担任“顾问”的报酬能有多少呢? 没有人会透
露准确的数字。但熟悉“行规”的人们传说，李一年下来
收入将不会少于六位数，这或许还不包括奖金。这笔钱是
个什么概念? 大约相当于一名普通上海工人十多年的总收
入——李传琪究竟有何等魅力，竟使得精打细算的申花俱
乐部不惜出如此高价?!

　　广州某报日前刊出评论：他们表面上是回到家乡“发
挥余热”，能不能排除各俱乐部利用“老人们”的剩余价
值谋取非一般利益的嫌疑? ……人们多多少少对这个“顾
问”到底意味着什么有自己的判断……作为一名资深足球
官员，虽然在重要的岗位上退了下来，但其“潜力”仍是
无穷的。联想到诸如“官哨”之类的传闻，但愿人们担心
的事情不会出现……

　　但也有人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甭管做“顾问”赚
多少钱，也甭管俱乐部是否有更深层次的用意，有关方面
并没有任何规定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要说错误的话，错
的不是这些当事人，而是有关方面的制度。

　　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规章制度呢? 这些当事人又有何
进一步的说法呢?带着如此多人们讳莫如深的问题， 记者
多方查证，事情终于有了初步的说法。

               俱乐部：没有任何压力

　　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言不讳地提问，申花俱乐
部常务副总经理瞿郁明在听完记者短短几句问话后有些愕
然，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我们
申花俱乐部聘请李传琪没有感到任何压力，他已经在海埂
并到队里报了到，正在协助队伍的训练工作。申花俱乐部
是一个法人实体，作为法人，我们有权聘请任何人，也有
权辞退任何人。”

　　包括队医在内，据悉申花队的教练组成员已多达12人，
居国内各俱乐部之首。记者一再追问瞿郁明，申花聘请李
传琪的目的何在，并向他介绍了社会上的一些传闻，瞿郁
明听后有些不快，以一句“至于聘请李传琪的目的，我们
没有义务向社会公开”，立马结束了与记者的对话。

　　接着，记者分别打电话给四川全兴、北京国安、云南
红塔等三家俱乐部，想听听他们的说法，但因为种种原因，
只有全兴俱乐部某位官员作了回答：“据我所知，全兴方
面没有和马克坚联系，我们也没有听到他可能来四川当顾
问的说法。这类的事情，由于没经历过，我们不好评论。”

               体育总局：我们管不了

　　中国足协的最高领导乃国家体育总局，记者电话采访
了国家体育总局人事司的有关负责同志( 据闻足协副主席
南勇曾在该部门任过职)， 该同志非常耐心地听完记者的
介绍后，沉思了一会儿说：这种事，我们管不了!

　　她肯定地说：国家体育总局对系统内的离退休人员出
任“顾问”之类的事没有什么规定，中国足协只不过是体
育总局一个下属单位，是事业性质的，里面的官员退休之
后要到地方俱乐部挂个“顾问”之类的头衔，上面是没有
办法干预的。

　　她还说：其实这种事情在很多项目有过先例，既不好
干预，也不能干预……

　　同日，记者又分别致电国务院信访局、国务院纠风办，
想请他们核查核查有关的规定，但回答者的说法与体育总
局人事司同志的说法并无大的不同。

               曹志佩：国外没有先例

　　上海体育学院足球专业曹志佩教授是国内知名的足球
学术方面的权威人士，记者请他谈谈对此事的看法。

　　曹教授说：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中国足协官员一退休就
到俱乐部任职的情况，国外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先例。当然，
国内外都有圈里人包括足协官员退休以后去俱乐部“发挥
余热”的例子，但都是在退休以后若干年才这么做的，根
本没有一下来又接着干的。

    为此，曹志佩还举了前中国足协主席年维泗的例子，
他说：1998年，年维泗出任了天津泰达队的技术顾问，一
来他的的确确是技术方面的权威；二来他退休已经很多年
了。这种情况是比较普遍的。

　　曹志佩说，社会上的一些议论我也听到了，李传琪等
人多年担任行政领导，根本没有带过训练，群众对他们到
俱乐部去当“顾问”想不通——我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已
经这样了，那就过一段时间再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出来吧。

　　曹志佩最后感慨：中国足球的事情说不清楚，最好不
要说，王学智出任松日俱乐部总经理又是怎么回事?!

　               规定是十几年以前的

　　承蒙有关人士的协助，记者有幸看到了一份1988年10
月3日颁布的《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县以
上党和国家机关退(离)休干部经商办企业问题的若干规定》
，这份规定明确指出“本规定同时适用于县以上工会、妇
联、共青团、文联以及各种协会、学会等群众组织的退休
干部”。

　　《规定》第三条要求特别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三、党
和国家机关的退休干部，可以应聘到非全民所有制的非商
业性企业任职，但到本人原所在机关主管的行业和企业任
职，必须在办理退休手续满两年以后。

　　《规定》是1988年颁布的，距今已有十一年之久，但
对照来看，中国的甲级俱乐部都已具有独立企业法人资格，
中国足协的退休干部到属下的足球俱乐部任职，应该属《
规定》明令禁止的范畴，最起码的，他们在退休之后的两
年之内是不允许在俱乐部挂职的。

　　由于权威人士的说法模糊不清，也无人能拿出比这份
《规定》更新、更有力的文件。

            顾问遍地开花，性质各有不同

　　其实，在李传琪出任申花俱乐部顾问之前，“顾问”
一职在中国足球界可谓遍地开花。

　　前中国足协主席年维泗担任过天津泰达队的“技术顾
问”；足坛名宿罗荣满则在’98赛季担任了广州太阳神的
顾问；曾雪麟迄今还是深圳平安队的顾问。如是事例不胜
枚举。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14支甲A队、12支甲B队、19支乙
级队，聘请了“顾问”的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左右。

　　不过这些顾问几乎全都是技术上的好手，他们主要是
在技术上去辅助教练组的教学训练，也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像李传琪之类的行政性官员就是一退休就下来接着干
的例子，记者问过许许多多行内人士，回答多半是“傻瓜，
这还用问”，或是“从未听说过”。看来见惯了种种现象，
人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顾问”可能隐藏的问题

　　长期在中国足协担任领导工作，一旦下到地方俱乐部
工作，如何能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是否会使中
国足坛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

　　这些人若有事相求，以前的部下总不能不卖面子吧?

　　有人士分析，某些地方俱乐部请足协官员当“顾问”，
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遇上假球、黑哨、球员转会、
关键的比赛场次等等问题，这些平时说不定只是“顾而不
问”的“顾问”很有可能发挥的作用比谁都大，有时候一
句话就能导致事情走向相反的结果。

　　然而，一旦这些“顾问”真的发挥了非一般作用，中
国足坛会走向何方，则更是令人担忧的问题。